白璐连忙摆手,“别了,我随便拿被子在地板上铺一下就行。”
她可不想跟不熟的人挤一个屋。
“打扰你们了啊,真是不好意思,谢谢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还轻轻咳了两声。
“那行吧,你自己注意些。”
王氏也没多劝,随口叮嘱了一句,转身进了里屋。
白天忙了一整天,挑水做饭,腰酸得厉害。
白璐赶紧点头答应,心里松了口气。
总算把人送走了。
她蹲在堂屋角落,翻出一条旧被子,拍了拍上面的灰。
她不想去厢房,那边住着陆月月,她怕惹人嫌。
门刚关上,就听陆月月小声嘀咕:“娘,你听到了没?她居然说谢谢,这也太稀奇了吧……”
她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又掀开锅盖看了看,里面只剩一点冷粥。
王氏伸手拍了下闺女。
“别乱讲话,她是你嫂子,哪能这么没大没小地叫她她她的!”
说完便吹灭了油灯,屋里顿时黑了下来。
说话声渐渐远了,白璐立刻抓起蜡烛,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
她快步走到院角的柴房,轻轻推开门。
柴堆后面有一个小木箱,她打开箱盖,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那个民宿空间突然把她们娘俩甩了出来。
关键是她妈还怀着孩子呢,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
白璐简直不敢想。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纸条上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下次进入需满七日。
这也太离谱了!
刚走到院子门口,她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吱呀”一声,她推开院门,迈了出去。
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自家黑漆漆的院子。
随即咬紧牙关,加快脚步向前走。
凭着原主的记忆,她得知娘家在村子东边,不远。
足足走了十五分钟,终于摸到了白家门口。
这段路本不该花这么久,但她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异常才敢继续前进。
她伸手一推院门,门没锁,看来是她那个爹又出门赌钱了。
门轴发出沉闷的响声,她侧身挤进去。
随手把门虚掩上,没有完全合拢。
进了院子,她轻轻敲了两下屋门,压低声音喊:“妈……妈……是我,开下门。”
屋里漆黑一片,吴雅琴慢吞吞地扶着腰走过来,开了门,一眼看到烛光下的脸,差点叫出声。
她抬手捂住嘴,瞳孔猛地一缩,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
“你没事吧?”
白璐赶紧问。
“本来没事儿的,被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吓出毛病了!”
吴雅琴瞪了她一眼,一把把她拉进屋,反手把门关紧。
屋里一股陈旧的棉被味,混着淡淡的药香。
她转身点了油灯,火苗跳了两下才稳住。
白璐缩了缩脖子,“那你有没有摔着?我把床都砸塌了,直接断成两截……”
“我没伤着,正好掉在被子堆上,就是腰闪了一下。”
吴雅琴说着,把白璐按到床上坐下。
“啧,瞧你这身板,肉嘟嘟的,我看了都心烦,得减减肥,不然我不认你是我闺女。”
白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轻轻叹了口气。
“我现在这个身子本来就虚,又没好好吃饭,哪有那么容易胖。”
“妈,你现在有吴氏的记忆吗?”
“有一点,但乱得很,断断续续的。”
吴雅琴叹口气,慢慢直起身子,在床边坐下。
“这女人命也苦,那个混账老公喝完酒就打她,一点人性都没有。碗碎了打,饭凉了也打,连下雨天不出门都要骂她晦气。”
顿了顿,她忽然低声问:“璐璐,你说……我现在肚子里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是不是算背叛你爸啊?”
“啊?这咋扯上爸了?”
白璐一头雾水。
“我是说,这身子不是我的,可我的心还是我自己的啊。你们现在不都管这叫什么……精神出轨吗?”
白璐她爸早年因为车祸走了,那会她才五岁,对爸爸的印象很模糊。
关于爸爸的一切,都是从妈妈嘴里听来的。
吴雅琴这些年一直没再嫁人,靠着赔偿金和女儿一起开了间小民宿,就这么熬了过来。
每天早起打扫房间,煮粥,接待客人。
夜里还要记账,生活虽然清苦,但她从没抱怨过。
在白璐心里,妈妈是深爱爸爸的。
她记得有一次下雨,妈妈看着屋檐滴水,忽然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说了一句。
“你爸最怕雨天。”
“不算的,妈。咱们这是特殊情况,又不是自愿的。只要不让那个白屠夫得逞,你的心就干净的。”
白璐认真说道。
吴雅琴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虽然身体被夺走,记忆被侵占,但她仍想守住最后的防线。
她不想对不起死去的丈夫,也不想让女儿为难。
当晚,白璐没打算回去。
母女俩挤在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被子有些薄,夜里还透着凉意。
两人并排躺着,头挨着头,开始梳理各自的记忆。
吴氏的记忆零碎得很,基本没啥用,大多是些吃饭、洗衣服、扫地的日常片段。
白璐一边听,一边分析,很快就发现这些记忆根本拼凑不出有用的线索。
反而是她自己,将穿过来之后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吴雅琴听。
包括如何察觉身体异常,如何与白屠夫周旋,还有白玲那些阴险的举动。
最后,两人捋出了眼下最要紧的两件事。
第一,得守住妈妈的灵魂清白。
第二,白璐很快就要被推进粪坑,面临活活淹死的下场。
第二还好办,只要提防白玲就行了。
可第一个就头疼了,谁也不知道白屠夫啥时候会突然发疯。
他平时粗暴,酗酒,动不动就动手,一旦起了邪念,谁也拦不住。
得赶紧想个招,要么把他支走,要么干脆让他彻底消失。
说着说着,两人都困得撑不住。
三声鸡叫过后,白璐费劲地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她动了动身子,感觉肩膀发麻,床实在太硬了。
她慢慢坐起来,看了看身旁还在熟睡的吴雅琴,轻轻掀开被子下了床。
白屠夫一整晚都没回来。
按着原主记忆,这便宜老爹多半是通宵赌钱。
天一亮就去杀猪,然后上镇子里卖肉去了。
这时候吴雅琴也醒了。
她翻了个身,撑着床沿慢慢坐起来,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汗,脸色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