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1)

萱白牢牢抓着自己的扫帚,凶凶地瞪着林毓一伙人。一点也不听许念说的话,就是不要他们踏进这里半步。

“萱白。”许念无奈,再次出声。

林毓终是被请了进来,而萱白也被许念打发了出去。

两人对坐,桌子上放着的是袅袅香茗。在这二人坐下的不远处,堆放满了林毓准备的聘礼。通通都是世间最难寻的奇珍异宝。

“小念儿,我来娶你了。”林毓率先开口。

许念笑笑不语,伸手只为林毓倒上一杯茶,那茶她倒得很满。这其间不言而喻。林毓见状,直将许念那准备收回去的手握住。“小念儿,不论你对我有什么误解,那婚书已被我取得,你是不可以反悔的,你也只能嫁与我。”

“家中长辈都已去了,这婚书可还做得数?”许念盯着他,眼中的冷嘲清楚可见。挣回自己的手,许念随意转转手腕,又开口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这婚书原是我爹爹要你保护我而设下的最后一个屏障罢了。现下这屏障轻松可破,我又何必费这番心思呢?”

林毓皱紧眉头,看许念的时候有藏不住的慌乱。“你这,这是什么意思?我现下不是也能给你屏障吗?我会护你一生一世的!”

“护我一生一世?有些诺言还是不说出来的好。说出来以后,没有一点是可以成真的。况且你又做不到。”许念平述出这段话,全程下来脸上连最初的笑意都不保持了。

“我还未做,你怎么就知道我做不到呢?”林毓反问道。他将双手按在桌子上,手上的青筋可以反应出他的主人,这时隐藏着的情绪。

“霄奇不就是一个例子吗?丹城那里不也是一个例子吗?口口声声说的护着我,可到最后呢!林毓哥哥,你怕是真的没有那么欢喜于我罢。当涉及到某些事情的时候,你心里真心想的还是你自己罢了。”许念起身,准备把这间屋子留给林毓,她自己出去。

林毓看到许念的动作,赶忙伸手拦下。“我那都是为了你好。这些事情你不该牵扯进去。有些事情远离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该忘记的就忘记吧。今后,我会护着你的。”

“忘记?林毓哥哥,你怕是误会了,该忘记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现下,我只是单纯地为我此生的后半时光做选择而已。而这个选择里面没有林毓哥哥罢了。”许念面对着林毓,看着他说完这些话。由于离得比刚才还要近,她看到了林毓眼里的一瞬惊愕,转瞬而过。

“为什么没有我?”没有经过半点思考,林毓直接脱口而出。

因为就在刚刚,你还想着试探我。

这是许念藏在心里的话。“因为这个选择,我也做不了主。只是心里知道一定不会是林毓哥哥而已。”果然她还是选择了最差的那一条路。

“为何?”

林毓现下已经全然被许念绕了进去。究其缘由,还不是他心里一点也不想要许念记得她的半点不好。

“因为陛下。陛下她不会要我嫁给凤凰都最聪明的丞相。”许念恢复了一点她平日里的狡黠。“而且,我还没有一点能耐说是叫林毓哥哥,为了我放弃未来的权名征途。”

林毓听了这话后,当下没有说话。末了,才答“你且再好好想想吧,我今日就先回去。”

看着林毓离去的背影,许念久久没有收回目光。说到底,还是不欢喜罢。我一样,他也一样。不过,各取所需。

大殿内,凤揽月咳嗽几声后,张嘴询问着陆子。“你说,林毓去国庙后山处,向许念下聘礼了?”

陆子点头。

“呵~倒是长了真本事了。也想着算计朕了。”凤揽月笑道。“那丫头是不是今年及笄?”

陆子答,“陛下,她在前几日就已及笄了。”

“哎呀!倒是朕给忘了。你说,若是朕真给他们同意这婚事了,是不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啊?”不等陆子回话,她就又说着。“可是啊,朕偏就不是这样一个仁慈的人。朕的小羽儿喜欢林毓喜欢了这么长时间了,朕自是要给她留下。朕这整个凤家的子弟,还没说什么想要没有要到的东西呢!”

“陛下说的是。将来这一切都是要留给凤羽殿下的,区区一人,算得了什么。”陆子附和着。

“可是朕又不能单独这样不做理会。那样的话,岂不是寒了旁人的心?说不定还说朕偏袒!真可不能这样!”凤揽月挠挠自己的头发,像是在费力思索些什么。一会儿,好像突然拿定了什么主意似的,开口“你去后庙将人接回来,就说是朕的口谕。原由嘛,自是为许禁鸣不平之后,朕心难安,现下想要想个法子补偿。”

陆子到底是习惯处理这些蛮不讲理的事情。面上一派淡定自如,心里也做好了一切可能出现的措辞。“遵!陛下!”

叁子刚刚在殿外听到了他们对话的全文。不禁回想起在奴市上的那个丫头。想来他们姓许的遭受的苦难也真是多。如今留下她一个人了,还是躲不过被算计。见陆子出来以后,他嘴贱道,“诶,要不然我去吧!反正都是传个话。”

陆子有些犹豫,“你不会再生出些旁的事端来吧?”

“不会。我是这种人嘛?陛下现在身边不能离了人,你心思比我细些,你留下,我去做这些闲事不是正好吗?”叁子继续劝说道。

“好,那你去吧,一切小心。”陆子嘱咐道。现下不同于往日,凤揽月的威严大大降低,好多人巴不得再抓住点她什么毛病胡乱传些出去呢。

叁子其实也说不准,为什么就要拦下这么一件无聊的事情。说到底不过也就是想要暂时逃开那个宫殿。再有就是,想看看往日里那个嚣张的丫头,如今怎样状况。

萱白还是恼火着,跟到许念身边一个劲的问,“殿下,你是怎样想的呀?”

“真要答应那个人吗?”

“可是我不想要殿下答应。殿下,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您不能这么草率!”

“而且我不喜欢这个林丞相!他的城府太深了!而且对殿下又没有几分真心,您看看,您在这里他可来过几次!论起真心来,还不如那个比目来的小皇子呢!”

萱白说完后,愣了一下连忙把嘴捂上,支吾道,“殿下,对不起。”

好长时间没有再提起他了。那个惊艳过人的曾经的少年郎。

听闻他现在倒是厉害了不少,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叫他的哥哥将他请回去,给他应有的一切荣光。而且最近不是带兵与凤凰都作战吗?那地点还是煌雎……

有缘极了。

“殿下,您不会不理我了罢,萱白下次不这样说了……萱白真的知道错了!”说着,萱白跪到了地上。

许念回神之时见到她如此,伸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你怎么最近老是这样呢?动不动就跪下。我欺负你不成?”挑眉开着玩笑道。

“殿下从未欺负过萱白,都是萱白自己罢了。萱白心疼殿下,殿下一点也不开心。”萱白这样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流。

许念伸手将萱白抱住,“傻丫头,哭什么?如果这样能让他们付出代价,让我为我爹爹还有管家,小七报仇的话,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算是你替我哭了罢。许念心下这样想着。旁人不了解林毓,许念倒是自己认为了解透彻了。想必这样的话,那位是活不长久了罢。

“念安殿下!念安殿下!念安殿下可在?”

萱白听见声音忙从许念怀抱里挣脱开,往外跑去。顺手的就抄起扫帚,“还有完没完了!我们殿下都说了等几日等几日!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叁子一脸的懵,“这位姑娘,我是来宣旨的,还请你家殿下出来接旨。”打量着萱白,叁子心里有了猜测。想来这位还是无什么变化,依旧是那样嚣张。不然怎么一个婢子而已,何来这么大的胆子呢?

不待萱白跑回屋子里,许念自己出来了。

洋洋洒洒的落雪下,她身着一素白衣衫款款而来。步伐间不再有之前的欢脱,而是一如旁的世家小姐一般步步生莲,体态端庄。

“圣旨呢?”许念认出这人就是当年在奴市见过的。果真那女帝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所以绊倒她依旧还是那么难。想来她还是得靠着林毓罢了。

叁子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尴尬笑笑。“口传的旨意罢了。这样的啊,陛下叫你随我回去……”

“好。”许念听了这句之后,就直接应了下来。

“不是,我还没有说完呢!”叁子嚷着。

但是这话没有人理会。许念吩咐萱白把大肥带来,剩下的都不必理会。

“你这没什么要带的吗?”叁子疑惑着。这主仆二人就直接带了一只大肥猫?这收拾的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一只猫,足矣。”许念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

萱白跟着,只是路过叁子的时候撂下了一句,“这上面哪件东西值得带呀!真是!”

“咳咳,还真是。”叁子环顾了一下她们所住的庭院,摇头说了这话也忙跟着离开了。

山间一处小庭院,虽是不比都城内许多府苑的美丽端正,可是却给人无比的安心。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等着一切结束之后,再回到这里。真正的青灯伴古佛,不理会这世事的浮华。

煌雎,这个地方是凤凰都与比目的边境城。之前提到的边城也是,只不过那个地方是由南而入,煌雎则是由北而入。不知道比目国在想什么,明明边城这道防线已经攻破却又放弃转而从南边开始攻掠。

此刻距离煌雎五百里处是比目扎下的营地。他们在这里已经足足待了十五日了。

央炽赶跑了又来倒苦水的一些个副将,摇着头进入大营内。看到坐在那里认真看书的斛觞容,心生感慨。

这人,短短两年内变了不少,倒是处事不似以往那么优柔寡断,只是较之前更加的冷了。不过想来也是可以理解,娘亲遭遇不测,且被他那位哥哥将尸体挂在城墙之上,说什么除去妖物之说。而那个最早给他希望的自己的师父,不见了人影。导致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梦境一场,迷雾般般,再也看不清。

“你倒是还有闲心,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说你呢!放着轻松大道不选,偏要挑这独木桥。挑了也就挑了罢,现在又什么也不做。你啊你!我是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央炽将他的书伸手拿掉,撇着嘴说道。

斛觞容没法子,稍稍拂袖回答着他的话。“快要动手了。”

“呵!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啊!什么叫快要动手了?你当我傻呢?我那几日来问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真是不知道了,您这‘快’还不知是几何?”央炽毫不留情地回应。倒是他徒自落得个清闲,一切忧心烦恼的事都由他去为他受了,怎的就被这位吃得死死的。央炽自己也时常反省。

“拿去!”斛觞容从一旁拿出一长形木盒。待央炽打开的时候,又说道“这下可还有怨言了?”

央炽打开瞧到里面是什么后,瞬间瞪大了眼睛。“哇!没想到啊!你这个家伙,还记得我呀!我还以为你就只会给那丫头做这等好事呢!没曾想我也有这等好事。”

央炽在那里巴巴说着,全然不知斛觞容的微妙变化。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怎么办,两年了,还是没有忘记。明明那个人对他没有半点心意,且,巴不得他早早死去……

“喂!不是吧,你还想着她呢?这可别了!前些日子,林毓给她下聘礼了。而且就算没有聘礼,你们也是不可能的。你这在人家心中可是杀父仇人呢!而且当年你还没有受够伤啊?我的天呐!狱间司所有的刑罚,还有那什么花楼的羞辱……要不是我们当年带你走,你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还想她?可算了吧!”央炽摸着自己刚到手的长剑,叨叨不绝地劝说。

斛觞容瞟了他一眼,“是不是手里颜枕做的剑不够好,不然怎么堵不住你那张滔滔不绝的嘴。”

“诶!不是吧!你还想着她呢!一听这话准是!看来,我得赶紧精进一下我的医术了,早早做出那传说中的忘情水,也好叫你断了这个念头!”央炽自认为找到解决之法,欣欣然道。

“我们明晚开始攻城,这次一举拿下,好将之前我父皇失去的东西夺回来。”斛觞容直接转了话题。

“行啊!叫这凤凰都也好好长长眼!”央炽说着,走出了营帐。

剩下他一人之后,斛觞容轻轻抚了抚自己左眼角,那里有一道细小的刀疤……

“嘿!这小子眼角这里是什么啊?还会动呢!”

“是吗?让我来看看!”

“果然是啊!这,这,不会是什么妖怪吧?”

“说不准呢!比目那地方本来就邪的不行。”

……

一番谈论之后,这几人就借着上刑,将他的眼角给伤了。

而那以后,他的泪痣,也就消失了……

说是明晚动手,便也绝不失言。不过话说那之前对斛觞容有过怀疑的众将士在这一刻心中仍旧有些不服。认为这人在这时不过也是戏耍他们而已。

“好了,这就是我要与诸位说的这些了。若有不懂,询问你们的这些副将即可。”最后嘱咐一声之后,斛觞容就准备从这露天的演练场离开了。

央炽在他身后跟着。

一只箭矢不知从何处射来,目标对准的是斛觞容。央炽赶忙挡下,看着那射箭之人大喊一声“拿下!”斛觞容这时自也是停下了要离开的步子。他有想过那些人要动手,但是没有想到动手的速度这么快。

“他就是在胡乱地指挥!目的是要我们的性命都丢在此处!”

“你们想!他之前为什么不动手?明明在边城已经有所突破,现在却又跑到这边来!是干什么?舍近求远也不必如此吧!”

“他就是想要我们都死!以此来报复王上!”

在擒住那人的时候,没有堵住他的嘴。因此这些话,有的没的全部都从他的嘴巴里面跑了出来。让本来心就不在一处的将士们,霎时变得嘈乱起来。就这对阵,开始左左右右地相互交谈了起来。

斛觞容见到这个场面,嘴角微勾。问央炽借了他手中由颜枕刚锻炼好的剑,朝着还准备说什么的那人身上一扔。“意图伤害皇亲,理应一死。扰乱军心,理应一死。不听上言,意图造反,理应一死。其余将士可还有疑惑?一并说出来。想来不必到了战场上,现在这战就输了。”

顿时,周边安静了下来。交头接耳的将士们纷纷握紧自己手里的长矛,低着个脑袋,一言不发。偶尔听见些支支吾吾想说不敢吭声的呜咽声,那自是不必理。因是央炽在心疼自己的新剑。

“你就不能随便找一把剑吗?刀也行。怎么就非得跟我的这把新剑杠上了呢?你可是知道的我这把剑我可是还没有让它沾血呢!”央炽回到营帐中委屈地道。

“我不知道。”斛觞容揉着自己被吵疼的脑壳,不耐烦道。

“你!真是!”央炽指着斛觞容,颤抖的食指,表现地极为生动。

“进到城里之后。帮我看着点。除了那些顽强抵抗的,其余一概不得下杀手。”斛觞容再次叮嘱着。

央炽瞅着他那满是映着不放心的眼睛,应道“呵!倒是难为了,你这种时候还能保持良善之心。”

久久不语,斛觞容垂着眼眸。他哪里保持着良善啊,说到底不过是步步为营,一种假象罢了。真正的良善是什么,他早就不知道了。

“报——”

凤凰都的早朝上传来急报。这一日的早朝是凤揽月时隔多日一来的第一次上朝。不比往日里刻意装出的慵懒,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力气去做那种维护自己面容体态的样子了。一张被很多脂粉涂抹才见光彩的脸,一双越发如柴的手,她现在每一日都是在强撑罢了。

“何事慌张?”凤揽月询问的时候,边上已经有人替这报信兵解下了盔甲之类的重负,身边还备着一杯水。时刻等待着给他送上。

“陛下!陛下!煌雎和边城双双失手……现在一南一北,都被比目夺去了一城……”忐忑地说完这话之后,报信兵直接身手一抹脖子了解了自己。

在场的大臣们,早早就慌了神,四处张望互问着。对他们而言,这简直是比屈辱还要屈辱的事情。怎么好好的凤凰都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连一个比目都打不赢。

林毓不念旁人,他一心盯着殿上的那位女皇帝。透过有些距离的隔梯,他看到那位平日里淡然的皇帝,眼里有了慌乱了。尽管对那个比目的小皇子没有半点喜欢,但不得不承认他这件事做的是极好的。

“闭嘴!”凤揽月大声地呵斥着。想要让这个大殿里安静些,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只是寥寥几个大臣听了话。

“大家都停下吧!陛下说话了。”林毓看着凤揽月怒极的脸说了这话。

大殿里安静了下来,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都有什么想说的?”凤揽月闭了闭眼,开口问着。

“陛下!我们一定要反击呀!怎么能任由这样的小国站在我们的头上!”

“没错!杀回去!不顾一切地杀回去!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将我们的煌雎和边城重新拿回来!”

“陛下,我们还是适当的示弱吧!这玄幽大陆上只有一都也尽显得有些空了些,如今有了一国,倒是还能进中和之道,为百姓谋得安定。”

“是啊!这样的话,只会毁了百姓们的安居乐业啊!”

……

“你们说得都是些什么屁话!”凤揽月气急,大骂着起身。“武将言和,文将要杀。怎么了,你们是不是两边的人都想去死?想让朕送你们上黄泉?你们可还有半点骨头!”

林毓摇着自己的无字扇,轻叹“陛下,切记不要动怒,各位大臣不过是各抒己见罢了。”

方柯在这时也附和着道“望陛下不要动怒,且看比目那边是准备如何。”

“报——战报来!”

“说!比目现下如何说?”凤揽月急切地张口。

“回陛下。比目要求和谈。两方面议。”

念安殿内。

“那来传话的人可真是这样说的?”许念往嘴里放下一瓣橘子,感受着嘴里一下子迸发出来的酸涩。

“是呀。就是这么说的,还说什么要是陛下不能亲自来的话,比目直接准备迎战,不介意再到凤凰都城里来一次相会。”萱白说着也从许念的手里拿过一瓣橘子,放到嘴里,一瞬小脸酸得都皱起来了。

“倒真是够丢脸的。比以前的话,真是可惜。”许念嫌弃地说着。

“可不是,听说陛下的脸当场气的青了。”萱白扇呼着嘴里的酸气说着。

“对了,你以后莫要打听这些事了。最起码这些日子不要这样打听了。”许念关切地对萱白说着。“我怕你会引来疯狗。”

萱白愣了愣,开始大笑。“殿下,您这嘴可真是毒呢!”

“说什么呢?笑的这么欢乐?”林毓得了机会来看望许念,谁知还没进门就听见主仆二人笑的银铃般的声音。

看清来人之后,萱白立马收起了笑。悄无声息地移到许念的身前,将人给挡个严严实实。

“丞相可是有事?”

许念开口让萱白退下了。“没事当然没有必要来这里了。只是如果是你的话,没事来看看又有何妨呢?总归你又不会伤了我呀。”说完,俏皮地对林毓笑了笑。

走近伸手捏捏许念的脸,林毓笑应着“调皮~”

只是说得这话里面有些叫人承受不住。什么叫做不会伤了她,他伤了可不止一次了……

“那你来这里不会真是来瞧我的罢?想在国庙后山之时,你可是没有来得这么勤。让我来猜猜,你怕不是担忧我不同意罢?”许念伸手在林毓胸口的衣襟上轻划。边划着还边抬眼去瞧他,成功地看到林毓的脖颈变得通红。

“是,有些怕。所以小念儿,忘掉那些芥蒂好不好?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的,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你知道能让我欢喜的向来只有你一个!”林毓紧紧抱着许念,他是真的怕了。自那日从国庙后山回来之后,心里就一直很慌。他知道那些事情对于许念来说是瞒不住的了。他对许念来说,是彻底的变了。所以他很怕,怕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去让许念对自己欢喜,怕自己到头获得一切之后许念不在身边。那样的话,他怕是真的会魔怔吧。

许念心里犹豫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林毓对她现在表示出来的这种真情厚谊。她知晓这种情感是真挚的,是她不忍心去这样欺骗的。即使她对林毓的那种情感已经不是爱慕,但是要她去伤害也是断断不可能的。这种感觉很矛盾,但是却又只有这样一种选择。她没有法子只能选择这样一条路。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许念说完之后,伸手回抱住了他。

“真的吗?”林毓惊讶地张口问着,伸手扶着许念。“你真的答应我吗?”他现在有些激动了,或者更多的是欢喜,是难以言喻的欢喜。

“真的。我可是不会说谎的,也未曾欺骗过你。”许念笑看着他,她承认这句话有些旁的意味。也怀揣着希望林毓他能够发觉的愿景。

但是,林毓现在完全没有发现。“我真的太开心了,小念儿,你放心,我这就再等等,等几日,等几日我就安排好了,到时候我就来迎娶你……会叫你成为这世间最美丽的新娘!”

“好。”许念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她现在只能不停地说着好,对什么也答着好。

原来这才方知晓,愧疚是这么的难受。

这世间最难以把握的便是无奈流走的时光了。凤揽月再多的不愿到头来还是要去到煌雎进行一场远距离的和谈。

煌雎城内。

斛觞容问着央炽,“是不是快来了?”

“对呀。都这个时辰了,自是要来的。不过你当真要用你那哥哥给的无理条件?他那招可是真够狠毒,怕是直往你的心上戳刀子罢。”央炽想到前些日子说要和谈之时收到的那封信……简直了!

不知道斛觞炀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什么斛觞容在凤凰都有一心爱之人,那人就是许念。呵呵,这下当即做了决定,只要凤凰都肯将许念作为和亲公主送来就可以换取比目的退兵。美名其曰,圆了当时的屈辱。

这算的上哪门子的圆?这分明就是要斛觞容去死啊!先不说这人要是记恨于许念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从未放下过。

央炽正在忧心的时候,忽闻一阵琴声响起。只见斛觞容直接席地开始抚琴,一眼望去好不悠闲。“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去弹琴?”

“一会的和谈由你出面,我不想看到凤凰都的任何一个人。”

央炽嘴角微抽,“你这不是不想见到凤凰都的任何一个人,你是不想见到林毓吧?真是奇怪,这种当场给情敌插刀子的机会多难得啊,你竟然要逃。”

斛觞容不理会他,心里只道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倒不如不用。

“你们比目小国未免也太嚣张了罢!不过就是打赢一场战而已,就敢如此懈怠于我们凤凰都,也不怕我们日后直接将你们这小国吞入腹中!”一同前来协商的臣子忍不住张口呵斥着。

“怎么着了!我们比目就是这样嚣张!难不成要事事都被你们凤凰都得了上风不成?什么道理!”比目这方不甘落后。

“哈哈哈,不好意思呀!我们这位副将不太懂这些规矩,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央炽慢悠悠地从后方赶来,笑说着。

林毓见他穿着一身道袍,顿时心里起了轻慢之意。“怎么?比目的军营里是可以有修道之人出现吗?一个道士如何杀得了敌?不对,是敢杀吗?”

咳。果然这个人是够讨厌的。管不得斛觞容不愿意出来面对这人呢。嘴巴这么毒……

“哈哈哈,这不重要。央炽不过是替我们殿下传话罢了。”依旧当着一个笑呵呵的和事佬。

“欺人太甚!要朕过来就是看你们如此羞辱于朕的凤凰都吗?若是如此的话,朕宁可不惜一切代价带兵灭了你们!”凤揽月终是开了口。

“是吗?陛下当真是好勇气。不愧为之一都之君王。只是若是真的要灭了我们比目小国,陛下答应,您的臣子答应吗?你的子民答应吗?他们可是早就受够了这种虐战之苦!若是陛下再逞强,怕是到时只会由你一人在战罢。”央炽说完之后,嘴角一弯。“况且,陛下,我们比目现在可不是两年前那般。一南一北的界限我们都控制着。除非凤凰都想要整体缩小一下国土面积。不然的话,可是要吃大亏的。”

“噗——”凤揽月听了这话之后直接吐了一口血,那血的颜色黑的很……

见状,林毓连忙吩咐人叫把凤揽月带下去。

央炽瞧着那背影迟迟不语。怎么觉得凤凰都很快就有大事发生了呢?难得他师父说的话,还做着数不成?

游离其间,又听林毓道“怕是今日实在不能再将和谈进行下去了,还望见谅!”

央炽心中窃喜,但是面上并无甚过分之处。

“和谈如何了?”一进屋内便被询问着,出声之人好久不曾见过了。

“魏清风?你来作甚?”倒是跑得够远的。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殿下见到他的心情依旧是复杂过多么?还偏就跑到跟前来!真是越活越没的知趣性子了。

“比目国内一切可以金银之交尽归于我手,殿下此番回去必定可以得志。”魏清风并不想理会他这位师弟。知道要去和谈,代表的还是殿下,却还是穿着道袍!像什么样子!

总归是两人不对付。央炽徒自走到斛觞容的对面盘腿而坐,瞅着他那双手轻抚着琴弦。真不知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爱弹琴了。“你就不想知道今日发生何事了么?”

“听见一些声音了。凤凰都那位怕是要不行了,这里要变天了。”

央炽歪倒身子,翻个白眼。“哼,无趣!”

“殿下,你可是心里已有决断?”

斛觞容没有抬眼去瞧他,垂着眼眸,“你现下还是早早回去罢,这里不需要你。记得照顾好颜公子。”

魏清风笑了笑,“颜公子很是自在,殿下自是不必多忧。我来此不过是因一些货物需要运至此,恰得消息告知殿下而已。若无事的话,我明日便走了。”

“路上小心。”

“多谢殿下。”

央炽见魏清风离开之后,立马窜到斛觞容跟前,仔细瞅着他的表情。“你当真是要答应么?”

斛觞容不再装模作样地拨弄琴弦,他心里听见这话是想要干脆地说一声当然不乐意。可是不可以。

“那我又能如何呢?”

终是说了实话。对于央炽他是信任极了的。时光飞逝,这些年来他可以依赖不也就只有他了呢。

“害!自古情之一字扰人呢!也不知道老头说的那位天命之人是谁……不对!那许念现在不就是一位公主么?念安公主!她若真嫁给你哥哥,按照比目习俗……她莫不是就是你的天命之人吧!”

斛觞容一惊,手指微微颤抖,轻握两下,就连眼眸也泛起了些泪。可是转瞬间,他又猛地闭上了眼,握紧拳头。“不可能是她,也不会是她。”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他知道就算真是什么天命之人,许念也不愿再与他有任何联系了。所以有所期望倒不如直接没有半点希望。

第二日的和谈依旧被推迟着。

原因是风揽月的身体还是无法出席。接着的几日,一如既往。这场和谈足足推迟到第六日才结束。

“没曾想凤凰都这般可以推迟!不愧是大都风范!”央炽一瞥风揽月,见到她那惨白的脸色,心里悄悄一喜。嘴上更是不饶人地开始讽言。毕竟比起参与这么无聊的和谈,他更喜欢赶紧结束这些,游畅在比目国的小小天地里。而且那个时候,想来可以看到斛觞容笑了吧。那个人过得当真是太苦了。“而且我看凤凰都的陛下也不是那么柔弱,这身体还是硬朗得很呀!”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们凤凰都何曾有这般言而无信之状!你这小儿莫要无理!”原正清在昨日刚刚到达这里。与此一同到达的还有方柯也跟着来了。

斛觞容进来时恰好听到原正清说的这番话。当下快行几步,坐在比目主位的凳子上。那个凳子正对着的是风揽月。

众人就这样瞧着他大摇大摆地穿着一身白衣悄然而坐。

一瞬吵吵闹闹起来,纷纷窃窃私语地讨论他是何人。

“咳咳,果然比目的小皇子还是那样美,想来我早些年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凤揽月紧紧盯着斛觞容,不肯放弃他脸上一丝恼怒的表情。但是可惜,在他脸上瞧不见分毫。

那张淡然的脸像是在场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比目的男儿再美也比不得凤凰都的姑娘。一个个都如陛下这般,芳龄永驻。”斛觞容开口。话说的倒不是那般噎人,可是总觉哪里不对劲,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林毓大笑几声,掩嘴歉意开口,“不好意思啊,诸位我只是想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何事?”凤凰都那边一位大臣开口问着。

“这位比目的小皇子可还有一个名字呢!他名叫凤宣!”说罢,又捂着嘴笑笑,“可不是个女儿家的名字么!”

“哈哈哈哈哈哈”

“可不是么!”

“谁说不是呢!”

……

央炽听了这话,怒气上扬,当即把手伸向茶杯想要将其摔出去。斛觞容瞅见了,赶忙制止。心里暗呼一声。当真是拦住了。随后嘴角上扬,笑附和着,“可不是,我还记得曾经有座凤宣殿。到有所怀念。只是如今怕是没了罢。”

“物是人非。殿下想要怀念可还是可以回去的。”林毓眯着眼道。

斛觞容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那里住得念安公主可还好?总归也算个旧友了。况且她将要成为我的嫂嫂。”

林毓听了这话忙将话题引开,“总归殿下可是还想着我们的好呢!”

“并无!”斛觞容直接回绝了他的话。正言道,“只她一人,比目不再继续前进。只她一人,凤凰都便可安稳。”

林毓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他转头去看凤揽月,见她这几日苍白的脸,突然一瞬焕发光彩。“朕可以答应你!还请比目国不要食言!”

这件事情很快传变了整个凤凰都。那次和谈也被史官记下来,记载的语录是:揽月之际,念安公主和亲比目,以换两国友好。

“殿下,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来了,萱白害怕……”萱白拍打着门,一声一声哀求着,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比小兔子的眼睛看着还要可怜。

许念听见她的声音,想要张嘴说点什么却发觉嗓子干涩挤不出一个字来。动了动跪在地上麻痹的双腿,许念苦涩地笑了笑。

和亲……

这种事情原是与她八竿子打不着吧。可是现在一步到底,无奈至极。

抿了抿嘴唇,咽下喉间没有的水分,许念张嘴,“萱白,我想吃面条了,多放醋,多放辣椒。”

萱白敲门的手顿了下,随即大声道“好!”

好。

从来这个“好”字到不了她的一生之中了。

乱江山,女儿泪。

戎马戈里,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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