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逼问(1 / 1)

另一边,谢府,前厅。

檀香袅袅,厅内陈设素雅,却因丧事而显得格外肃穆。谢清书身着素服,面容憔悴,见萧宴入内,当即起身行礼。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家中犬子新丧,招待不周,望殿下恕罪。”谢清书声音沙哑,双手作揖,腰背微弯,似要给萧宴行大礼。

萧宴抬手虚扶,止住他的动作,温声道:“谢大人节哀,孤此番前来已是叨扰,怎敢再受礼?”

侍女奉上的茶盏在案几上轻响。谢清书仍是一副惶恐模样,额角渗出细汗,取出汗巾擦拭,又连忙请萧宴入座。

二人寒暄片刻,萧宴指尖轻叩茶盏,沉吟一瞬,终是开口:“谢大人,孤知此时提及此事不妥,但案情重大,还望见谅。”

谢清书垂首:“殿下但问无妨,臣必知无不言。”

“好。”几乎在同一时刻,后院厢房内的楚寒也轻轻放下茶盏:“谢小夫人,令夫君生前可曾……”

两处声音隔着重重院落奇妙地重合:

“——可曾提过万宁酒楼?或是与古董商贩往来?”

一瞬间,谢清书手中的汗巾飘落在地。张翩翩绞着帕子的手指蓦然收紧。

但不过刹那,二人皆已会意。

前厅的日光斜照在谢清书灰白的鬓角上:“老臣惭愧……实在不知犬子平素行止……”

后院的穿堂风拂过张翩翩的孝服:“妾身……人微言轻,对夫君之事知之甚少……”

两人同时矢口否认。

此刻,两盏茶汤中的茶叶竟不约而同地聚拢,扭曲成诡异的蛇形,在琥珀色的水光中无声游弋。

……

寒暄许久。

前厅,萧宴处。

萧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谢清书的表情,片刻后,又恢复了温和的笑意,端起茶盏道:“谢大人不必介怀,孤只是随口一问。”

谢清书连连点头,额角仍渗着细密的汗珠:“殿下体恤,老臣感激不尽。”

茶香氤氲间,谢清书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但指节仍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萧宴垂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后院,楚寒处。

“守孝期间,餐食简陋,还望楚姑娘见谅。”张翩翩低眉顺目,将青瓷碗轻轻推向楚寒。

“无妨。”楚寒执箸浅笑,“我常年在外,反倒偏爱清淡。”话音未落,一道破空声掠过耳际。她手腕一翻,不着痕迹地将飞来的纸团拢入袖中。

纸条一出,楚寒就知道萧宴那边有进展了,同时心中暗忖:这哑巴,传个消息都非得用扔的?

对面张翩翩浑然未觉,温婉地将筷子递给她:“楚姑娘请用。”

趁张翩翩没注意,指尖碾开纸条,萧宴凌厉的字迹跃入眼帘——“谢侍郎似不知情,但另有隐瞒。”

“另有隐瞒吗?”楚寒盯着纸条上的字迹,若有所思。指腹抚过纸面,朱砂符咒无声流转,新字迹浮现:“谢小夫人此事有所保留。”

纸团弹指飞出,恰有风过,带起张翩翩一缕散落的鬓发。她浑然不觉,正用银匙为楚寒布汤,勺底与碗沿相碰,发出细微的脆响。

楚寒抬眸,恰好对上张翩翩投来的视线,她唇角微扬,笑意盈盈地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

后院,对峙开始。

楚寒指尖轻叩石桌,青瓷盏里的茶汤忽然凝出一圈冰纹。她抬眸时,眼底温和尽褪:“张氏,方才的问题,你我再谈一次。”

从“谢小夫人”到“张氏”,称谓的转变让张翩翩浑身一颤,银箸“当啷”落在碟上。她下意识护住小腹,楚寒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来此之前,她已与萧宴商定好审讯策略——根据不同的情况打配合,同时评估案件真相。原本计划重点询问谢夫人,却因对方丧子之痛不便见客,只得改为询问谢小夫人。然实际接触后,案情走向却完全出乎意料。

那就只能换个套路。

“张氏,你与令夫君的勾当,朝天阙已掌握确凿证据。”楚寒面容冷峻,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若想从轻发落,现在坦白还来得及。否则牵连的不仅是谢家满门,还有……你腹中的胎儿。”

“大人饶命啊!”张翩翩闻言双腿一软,扑通跪地,泪水涟涟地哭诉,“姑娘明鉴,妾身……妾身也是被夫君所迫啊!”

楚寒眼中精光一闪,立即俯身搀扶:“详细说说?”

张翩翩被搀扶着起身,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开始哭诉:“姑娘你也知道,妾身身份低微,那丈夫也是个混不吝的。妾身嫁进来的这个谢家,表面上繁华,内里早就空了……”

她的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继续道:“需要妾身用嫁妆填补亏空,可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就妾身那点微薄嫁妆哪里够啊?所以两年前……”

楚寒端坐在一旁静静聆听,始终保持着得体的沉默。只是随着张翩翩的诉说,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动。

这场哭诉一直持续到日暮西沉。张翩翩一哭三叹,终于将事情原委道尽。

回程的马车上,楚寒与萧宴讨论起这桩案子。

“所以,”萧宴沉吟道,“这场大案的起因是谢家府库亏空,老爷不通庶务,做儿子和儿媳的就利用儿媳娘家的渠道和谢老爷的权势,办起了倒卖古董的买卖?”

“正是如此。”楚寒点头确认,又补充道:“甚至连之前谢家公子玩的'花班子',都是经由谢小夫人介绍的。”

萧宴闻言略显讶异:“可那谢公子和谢小夫人不是夫妻吗?他们还育有一子,怎会……”

楚寒无奈轻叹:“这有何可惊讶的?谢家夫妇本就是搭伙过日子,出现这等事再正常不过。”

她心想,即便在婚姻开放的现代,也不乏因利益捆绑而选择“各玩各的”的夫妻,更何况在这包办婚姻盛行的古代。

“唉……”楚寒又轻叹一声,随即摇头。这些终究不是她该过多关注的事。

她真正该关注的,是这桩案子背后的真相。谢小夫人在坦白时一再强调自己是被逼无奈,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楚寒冷静分析着:谢家公子的诸多违法行为若没有谢小夫人的全力配合根本不可能完成。她协助丈夫,既能缓解谢府财务危机,让丈夫有钱花天酒地,又能借此提升自己父亲在商界的地位,可谓一箭双雕。

如今东窗事发,被朝天阙盯上的谢小夫人立即改口,将所有罪责都推给已死的丈夫。

与初见时那个看似柔弱可欺的形象截然不同——这个女人的心机,着实不简单。

不过感慨归感慨,作为朝天阙成员,楚寒对这对夫妻的私事毫无兴趣,甚至对古董倒卖案本身也不太关心。她真正在意的,是这些“古董”的真实来源。

根据先前推断,这所谓的“古董”,极有可能就是案发现场发现的女尸和神秘金球。

当时在谢府后院,楚寒直截了当地追问张翩翩:“帮你们搞古董的渠道负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张翩翩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姑娘,叫……王大福。”

“你说什么?!”楚寒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这个答案令她震惊不已——王大福,正是那个被释放的万宁酒楼东家!

回忆至此,楚寒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一旁的萧宴看着她神色几经变幻,虽不明就里,却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放心吧阿寒,我们以后肯定不会像他们那样。”

楚寒一时错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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