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上京城。
一座普通的小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人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合上门,四下张望片刻,随即朝着城门方向快步走去。
夜风微凉,街道空荡。路过曾经的万宁酒楼时,他脚步一顿,望着那熟悉的招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继续迈步向前。
“唰——”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划破寂静!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支利箭已狠狠钉在他脚尖前的地面上,箭尾震颤不止。
王大福浑身一抖,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地。
“王老板,你大可以再向前一步,看看我这下一支箭会不会射在你的身上。”
阴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王大福惊恐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屋顶上,三道黑影静立。夜色深沉,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那声音——他绝不会认错!
正是几日前将他押入朝天阙的那位大统领,楚寒江。
屋顶上,楚寒江负手而立,眼中寒光凛冽。在他身侧,楚寒与萧宴分立左右,沉默不语。
楚寒瞥了一眼身旁的堂兄,心中了然。堂堂朝天阙大统领,竟被一个商贩戏耍,换作是谁,此刻恐怕都怒火中烧。
“饶……饶命啊!官爷饶命!”王大福浑身颤抖,连连磕头,额头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楚寒江冷笑一声,声音如冰:“这些话,留着去跟朝天阙慎刑司的人说吧!”
……
朝天阙地牢·夜审
“啊——!”
“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幽暗的地牢内回荡。
潮湿的石壁上,火把摇曳,映照出几个模糊的人影。王大福被高高吊起,铁链深深勒进皮肉,鲜血浸透了他雪白的中衣,顺着脚尖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楚寒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她知道,楚寒江这次是真动了怒——能在朝天阙面前撒谎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自然也不必再用寻常手段。
“王老板,怎么样?打算说实话了吗?”
主座上,楚寒江指尖轻敲扶手,声音阴冷如毒蛇吐信。
“我说!我说!上官饶命啊!”王大福涕泪横流,哀嚎求饶。
楚寒江却只是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中寒光凛凛的匕首,淡淡道:“嗯,中气还很足,继续打,打到只剩一口气为止。”
啪!啪!啪!
鞭声再起,惨叫声撕心裂肺。
两刻钟后,当楚寒江再次开口时,王大福已经气若游丝,只能断断续续地呻吟:“说……上官……我说……小人……知无不言……”
楚寒江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低语:“这就对了,王大福,早这样,何必受这么多罪?”
“接下来的话,你最好一字不差地交代清楚。”
他话音一顿,眼神陡然森寒,“否则……”
“我不介意先杀了你,再用招魂术把你的魂拘回来——魂魄,可不会说谎。”
王大福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萧宴站在一旁,闻言微微挑眉,侧头看向楚寒,眼中带着一丝好奇的询问——“你堂兄说的,是真的?”
楚寒不动声色地回了个眼神——“假的,没那么神。”
萧宴垂眸,心下了然。
审讯,仍在继续。
楚寒江缓缓起身,手中刑具泛着冷光。他踱步至王大福面前,阴影笼罩着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王大福,先说说你欺瞒上官的事。”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你是谢家公子倒卖古董的中间人,是也不是?”
“是、是!”王大福哪还敢有半分隐瞒,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撞得青石板咚咚作响,“这两年来,确实是小人帮谢公子经手的货……”
楚寒江眯起眼睛,继续逼问:“货从哪里来的?”
“拍、拍卖场……”王大福声音发颤。
“哪里的拍卖场?”楚寒江眉头一皱,鞭子“啪”地一声抽在王大福背上,“说清楚!”
“啊——!”王大福惨叫一声,鲜血从绽开的皮肉中渗出,他哆嗦着回答:“是……是黑市……小人的货,都是从黑市来的……”
“你还敢参与黑市?!”楚寒江眼中寒光暴涨,反手又是一鞭!
“啪!”
王大福疼得面目扭曲,却连哀嚎都不敢大声,只能蜷缩在地上不住颤抖。
楚寒江冷冷注视着他,继续追问:“那谢家公子带人在你酒楼搞‘花班子’的事,你也是知情的了?”
出乎意料的是,刚刚还唯唯诺诺的王大福突然激动起来,涕泪横流地哭喊:
“冤枉啊上官!这个我是真不知道啊!”他的声音嘶哑绝望,在阴冷的地牢中回荡。
楚寒江闻言,转头看向楚寒。楚寒微微点头——这与她从谢小夫人处获得的信息一致。如此短的时间内,双方难以串供,可见王大福所言多半属实。
这也解释了王大福此前能逃过审讯的原因。半真半假的说辞,加上情绪激动时的混乱表现,确实容易迷惑审问者。
思及此,楚寒江神色稍缓。王大福见状,急忙为自己辩解:“大人明鉴!谢家公子是我的老主顾,我怎会害他?”
“谅你也没这个胆量。”楚寒江冷哼一声,随即追问:“那物件究竟是什么?你从何人手中购得?”
王大福慌忙答道:“小人确实不知详情。那二人只说此物价值连城,是他们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至于他们的身份……”他面露难色,“只知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其余一概不知。”
楚寒江嘴角微抽。吃过一次亏后,他自然不会轻信这番说辞,但验证真伪尚需时日,眼下当务之急是获取更多线索。
“最后一个问题,”他正色道,“你是通过什么渠道将这两件东西带入上京的?”
王大福却露出困惑之色:“渠……渠道?”这神情不似作伪,楚寒江顿时眉头紧锁,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等等,你说的黑市……莫非就在上京城内?”
王大福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是啊。大人有什么问题吗?”他此刻悔恨交加,若不是当初鬼迷心窍买下那物件,何至于沦落至此。此刻,他发誓,若能渡过此劫,自己今后一定要做个好人。
楚寒江的脸色却愈发凝重。若这物件在王大福购入前就已流入上京,事情就复杂多了。见王大福仍是一脸茫然,他索性直奔主题:“黑市具体在何处?如何进入?”
“在……在西街区。”王大福瑟缩着低下头,“可小人现在也进不去了。”
“为何?”楚寒江眉头紧锁。
“小人前些日子已将酒楼盘出。进那黑市需同时出示身份牌和产业牌,缺一不可。”
“当真?”楚寒江目光如炬。
“千真万确!”王大福涕泪横流,“事到如今,小人哪还敢欺瞒大人啊!”
楚寒江略一沉吟:“若现在取回酒楼凭证,可还能进去?”
王大福小心翼翼地点头:“小人尚未注销手续,应当……应当还能用。”
“好。”楚寒江沉声道,“盘下你酒楼的是何人?姓甚名谁?”
“姓孟,叫孟念清。”
“噗——”
瞬间,楚寒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一旁萧宴的脸色也变得异常精彩。